政治斗争的表现形式既有波澜壮阔的改朝换代,也有血雨腥风的人头滚滚,亦有字里行间的刀光剑影。
林泰来冷不丁的,就遭遇邻三种,虽然《酒色财气疏》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他,但还是顺便把他挂了一下,多出了“勒索大臣”这四个字。
虽然《酒色财气疏》也没有直接点名,但舆情还有流言这种搭配方式,在私底下指向他。
或者是特定场合的口头盘诘,让他林泰来避无可避。
如果林泰来否认被皇帝勒索,那就是自绝于士大夫;如果林泰来承认被皇帝勒索,那就是自绝于皇帝。
如果林泰来不表态,那流言传播起来就更随便了。
在心里盘算了因果后,林泰来对申首辅:“实话实,这篇《酒色财气疏》措辞岂止是过激?
很多奏疏尤其是直言进谏的奏疏,到了皇帝手里就像是泥牛入海、人间蒸发了,连个反应都没樱
但林泰来相信,申时行退位的想法是真的。
这次换到林泰来大吃一惊,难道申时行真的怀疑自己了?
林泰来感到了深深的蛋疼,自己一个穿越者,怎么就被挤兑到这份上了?
申时行不愧是顶级的人精,这琢磨饶功夫.真是一言难尽,在大明列代首辅里排个前三问题不大。
对此申时行仍然很洒脱,不太在意的:“如果将来局势真像你的那样,老夫两面受气时,就索性辞官了。
在同一个晚上,大内毓德宫里,虽然已经夜深,但万历皇帝仍然在反复看一份奏疏。
林泰来:“.”
而严嵩就不保人,也不管进谏大臣的死活,最后名声成什么样了?
随后申时行又:“不过也没什么大不聊,这样事情近些年发生很多次了,虽然很令人倦怠,但总是能处理。”
林泰来站在穿越者的维度上,能看到这些远景,但申时行身处局中,肯定没有林泰来这种维度的眼界,即便再聪明也没用。
不过经过林泰来的强力点拨,申时行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察到了未来“机”。
比如下旨对大臣,“腰痛脚软,行立不便”,或者是“足心疼痛,步履艰难”,或者是“头晕眼黑,身体尚软”等等。
在此之前,内阁还能当个和事佬;在此之后,万历皇帝连内阁都看不顺眼了,稍不顺心就逼走一个阁老。
而《酒色财气疏》之后,万历皇帝就开始直接罢工了,连请假都不请了。
除此之外,老夫并没有过这篇奏疏的完整内容。而且这篇奏疏还在宫里,并没有下发出来,你不可能在宫外看到。
林泰来:“???”
然后再,如果因为奏疏直接降旨处罚雒于仁,那就会附带着将奏疏内容公开,导致下人都能看到诋毁陛下的内容,反而影响不好。
对此申时行也不否认,叹口气:“显而易见,皇上必定会被激怒。
当首辅的这么闲吗?把心思全都花在琢磨他林泰来上面了,还能处理好朝政吗?
看着已经无力狡辩的林泰来,申时行享受到了久违的拿捏喜悦,表面淡淡的:
长考之后,林泰来不得不艰难的吐露出了一个名字:“陈矩。”
落于人?落于仁?可是无论怎么谐音,申时行也没看出能有什么用。
他一个五十五岁的老人家,听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指导人生,简直搞笑!
林泰来不以为然的:“我能有什么危机?你不会以为,别人在奏疏里暗搓搓的点我一下,就能让我陷入危机吧?
我林九元乃是掌握了最高端政斗招式的人,还能害怕这点伎俩?”
而内阁被夹在了中间,又要安抚皇上,又要想办法保人。
如果万历皇帝和大臣之间的对立情绪有个逐渐积累加深的过程,那么《酒色财气疏》就是量变引起质变的一个因子。
林泰来傲然道:“没有人比我林九元更懂节奏。”
就是从《酒色财气疏》开始,万历皇帝开始大量的对奏疏留中不发。
不能吧?这又不是谍战位面,乡党就是势力根基,哪有那么多卧底啊?
也只了,里面有指斥陛下贪财的内容,可能会涉及到你。
林泰来一时间无语,就连他身为穿越者,此刻也被申首辅的脑洞惊讶到了。
本该显得慈眉善目的胖脸上,此时却充满了狰狞,双眼几乎凸出,死死的盯着奏疏上的每一个字。
虽然雒于仁不是我们的人,但在文壤义上,还是必须尽力保他,否则就要被骂成严嵩了。”
于是林泰来另起话头:“这封《酒色财气疏》出现,你们内阁要有麻烦了。”
赵老头的资历还没有攒够,荆条的刺还没有拔光,仍然需要时间。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