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很长。
山风飒爽,青鸟展翼。
寒树生冷丘,虬松在涧底。
天水激石,泠泠作响,蝉音鹤唳,云烟飘渺。
真的是光明纤晶,玉莹生光的景象。
陈岩负手站在小窗前,法目一开,眼前的景象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字字珠玑的经文,赤金如火,拳头大小,荧荧燃烧。
经文自上而下,如璎珞珠帘般垂落,坠到地上,叮当一声散开,晕开如水的明光涟漪。
整个过程,生生不息,周而复始。
再仔细看就会发现,文字古拙,形似铜钟,倏发天音,勾连成细密的天罗地网,弥漫天地,无处不在。
“气运蒸蒸日上啊。”
陈岩看在眼里,眸子转为纯青,他大袖一展,一点灵光自天门中飞出,轻若羽翼,投入阵中。
青瑾正在吞吐元气,他头戴宝莲冠,身披华章日彩仙衣,上面绣着大小不一的铜钟,千姿百态,一直到衣角,连绵成韵。
落云谷势力扩大,气运上升,青瑾同样是水涨船高,比当日更上一层,全身上下钟音碰撞,力量化生。
突然之间,青瑾神情一动,似乎感应到什么,他睁开眼,屈指一点。
可还没来得及动作,一点明光凭空出现,落在他身前的玉泉中。
无视任何的禁制法阵,翩翩然而来,即使只是明光一点,却让人油然生出一种轩轩如朝霞举的气质。
青瑾悚然而惊,身上法衣猎猎生风,蓄势待发。
他可从来没有碰到这样的局面,真是足够诡异。
哗啦,
明光入水,影子拉长,水凝神骨,晶莹无垢。
执事你眨眼之间,一个少年踏水而出,龙章凤姿,天质自然,面带笑容,道,“青瑾道友,别来无恙乎?”
青瑾听到声音,就是一惊,随即上下打量了几眼,目中的讶然之色更为浓重,道,“陈岩,是你?”
陈岩自顾自在青瑾对面坐下,神姿高彻,巍峨若玉山,取杯倒酒,自壶口拉出一条长长的玉线,笑道,“青瑾道友莫非还会眼花不成?”
青瑾看了好一会,才收回目光,眉宇间依然没有掩饰不敢相信,道,“我当然没有眼花,不过你变化之大,委实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”
事实上,就是这样。
对面的少年人,虽然容貌没变,但自内到外,无尘无垢,晶玉神满,达到一种玄之又玄,妙之又妙的境界。
这样的境界,即使是在自己漫长的记忆中,都没有人能够完成,是真正的完美无瑕。
是同一个人,但以后的发展潜力,天上和地上的差别。
“出去一趟,有点奇遇。”
陈岩端起茶水,抿了口,清冽的茶香,沁人心肺。
“现在阴阳对冲,天地大运,天之骄子神物投怀,气运鼎盛是。”
青瑾慢慢散去惊讶,恢复平静,道,“你有惊人奇遇,倒是不意外。”
在他的眼中,当日陈岩就是雄姿英发,勇勐精进,堪称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,于是才愿意与之合作。
现在气运爆发,他只会比别人得到的多,不会比别人得到的少。
青瑾看着慢条斯理饮茶的陈岩,想了想,道,“你现在法身圆满,要凝练尸解法器。”
顿了顿,他接着道,“尸解法器,我虽然了解不多,但还是明白,越是玄妙,越是需要的天材地宝众多,非常繁琐,你一个人力不能及,就想到了再用势力?”
“用不到的时候,弃之如敝履,洒脱离去;用到了,就会想起来,拿来当工具,”
“你这样的做事风格,真让人不喜。”
陈岩笑而不语,因为眼前的这个青瑾和自己是一个样子,真阳玄门供奉此钟多少年,兢兢业业,还不是被一脚踢开,最后陷入灭宗之境。
本质上,他们都是同样的人,将势力看做舟和船,上岸之后,就能果断舍弃。
青瑾见陈岩不说话,又开口道,“你这次回来,是要重新肃清落云谷,掌握在手里?”
“当然,”
陈岩坐直身子,面上的笑容消失,眉宇间锋锐之色唿之欲出,道,“他们趁着我不在,兴风作浪,我得拨乱反正。”
“拨乱反正,”
青瑾嘀咕一句,抬起头,道,“我是真不愿意你来破坏当今的局面。”
现在有大燕王朝和神灵一系的支持,落云谷又广交好友,非常兴旺,气运澎湃,作为镇压气运的法宝,它的本体获益匪浅。
现在陈岩一来,大刀阔斧,肯定会破坏局面,自己就好受到波及。
“不过,你不能放弃。”
青瑾叹息一声 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