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这些豪族的兵看似握在自己手里,实则全部听陆栩生“调派”,陆栩生结结实实把他们所有人的鼻子都给牵着走了。沈逸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玩偶般任凭人摆弄。
不,或许在离间章家和沈家前,甚至在更早,在他刚抵达江南时,在他敢取代程明显南下时,他就已做好了全盘谋略。
朝廷只遣来一个陆栩生,便彻彻底底让江南归服。
这样的功绩,足以彪炳千秋了。
而他沈逸却是陆棚生名垂青史的垫脚石。
沈逸自嘲地笑了笑,再次打量面前的年轻人。
陆栩生一袭黑衫如墨,眉目深邃而平静,在他周身一片翠竹如画,映得他好似凭空幻化而来。
沈逸对着他欠身一礼,
“若是将军有用得着在下的地儿,只管开口。”
跟章浑天一般,想谈条件了。
陆栩生眯起眼,翠绿的竹色淌进他眼底化作一抹幽冷,他只冷冷扔下两字,
“带走。”
霎时十几条黑影从竹林深处跃出来,将沈逸一行人捆住压去前院地坪。
陆栩生带来的将士,已将别苑内的沈家人均抓出,空旷的前院乌压压地跪了一地。
沈逸,王家家主和崔家家主三人被扔在最前头,即便三人成了阶下囚,却是自持身份,不忍了威风,神情勉强还算镇定,直到看见陆棚生从身后侍卫手里接过一把弓箭。
沈逸脸色终于变了变,
“陆将军,你难不成要在此地将我就地正法?将军可知我手里握着多少秘密?我相信你很感兴趣。”
可惜陆栩生对着他的话,置若罔闻。
箭矢搭在长弓,慢慢拉开,沈逸的双眼随着他弓弦渐渐拉满而紧绷。
喉咙深深咽着,那红色的箭矢仿佛在他眼眸渐渐放大,沈逸额尖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,脸色也白得可怖,
“陆大人,沈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!”
陆栩生听了这话,犹豫了一下,箭矢忽然往左一摆,对上了崔家家主的眉心,那崔家家主见状登时脊背绷紧,
“陆大人,陆国公,陆神仙,我们都是被沈逸蛊惑的呀,您网开一面,什么都好说,要什么都给您……”那崔家家主已语无伦次,骇得牙关打架。
陆栩生轻轻嗤了一声,又调整姿势,将箭矢渐而往右挪,这一下瞄准了王家家主。
王家家主眼皮直哆嗦,忽然拔高嗓音,
“陆将军,我与您的外祖王家是本家呀,我们三十年前是连过宗的,前几年您外祖父六十大寿,我还亲自去琅琊贺过,他老人家精神矍铄,气质拔然,开口闭口提的是您这个外孙,处处以您为豪…………”
大约是这番话让陆栩生起了恻隐之心,他好像犯了难,盯着沈逸问,
“沈家主,你觉得本督先杀哪一个?”
陆栩生短促地笑了下,那狭长的深眸好似歇了一斛春光,甚至连拉弓的姿态也极其挺拔俊,模样像极了在挑猎物的猎人。
沈逸已完全看清陆棚生的意图,他一言未发,昂起头颅深深闭上眼。
就在他闭眼的一瞬,一声锐利的“嗖”划破长空,只见箭矢穿沈逸脖颈而过,一串血花喷出来,洒了他跟前一地,沈逸眼一灰,身子跟落叶似的扑了下去。
陆栩生收弓抬眸,目光落在崔王二家家主身上,却见二人早已哆哆嗦嗦,裤下遗了一摊尿。
“不至于吧?你们杀的人还少吗?”陆棚生闲闲道,
二人栽倒在地,放声大哭,
“求将军饶命,求将军饶命,我等愿为马前卒,供将军驱使。”
陆栩生不再理会他们,将弓箭扔给侍卫,吩咐其中一副将,
“割下沈逸头颅,传檄三军!”
沈逸这颗头颅可比他嘴里那些秘密要有用多了。
只需将他头颅送去各地,那些豪族私兵也好,被藏匿的百姓也罢,绝大部分都会归降。
副将照做。
至于另外两位,
“关去屋子里,就地审问,审完就地正法。”
那崔家家主闻言,立即嚎出声,“陆大人,审案不归您管吧,论理得将我等押去金陵,由桌司衙门审问。”
陆栩生闻言嗤的一声笑,手里已捏着马缰打算走了,又慢腾腾转过身来,笑道,
“哟,你们这些豪族什么时候讲究过朝廷法度?死到临头却跟我讲法?”
他使个眼色,侍卫将二人带去侧院审问去了。
陆栩生当然不可能把这些人带去金陵,金陵那些官员又有几个跟豪族脱得了干系?
将严州府交给一位副将收尾,陆生再次疾驰往西面,收拾余下的豪强,沈逸和章浑天一死,江南豪族群龙无首,便是一群乌合之众,没有几分可战之力。
饶是如此,陆栩生还是费了整整半月,方把余下大部分豪强给平定,只余少数顽固分子交给副将料理。
四月十五这一日,陆栩生赶回金陵。
两江总督江成斌亲自来城郊迎候,他早早在晚风里,对着策马而来的陆栩生长长一揖,
“陆国公神鬼本事,让在下大开眼界!”
江成斌难道真的没法遣兵援助陆生?
是陆栩生没让他调兵,江成斌所谓的封锁出海口出江口实则是堵住豪强的退路,也是迷惑豪强的幌子, -->>
56、第 56 章